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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3月18日起,「全面占領主席台」口號,在立法院存活了23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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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流媒體爭相報導,最接近抗爭者的大學生也組成團隊,以文字、影音直播,不眠不休更新狀況,施予監督與陪伴的力量。那年電視新聞當道,卻也是學生獨立媒體的花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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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70年歷史的《師大青年報》(下稱師青),第68屆社長楊紫葳表示,《師青》原是「師院青年編輯委員會」為黨國服務,隨師範學院改制為大學後,更名「師大青年社」。直到太陽花學運,青年社幹部在記錄學運現場後,意識到獨立的重要性,「能這樣子是因為很自由」。

 

不受利益與政治傾向操縱,學生記者包圍國會內、外,將同學的低吼、高亢的悲鳴,遠播臺灣各個角落。不僅《師青》,《台大E論壇》、《清大基進筆記》等獨立媒體,同樣步步推開立院大門,其中,世新大學《新聞人報社》(下稱新聞人)在學生撤出國會那一天,出版《太陽花特刊》。時任總編輯李浩妍說,原本擔心只是社團「自嗨」,結果在立院周圍不到15分鐘,近千份報紙都成功找到歸屬。

從零開始,這份由21位學生參與、僅花費16天的特刊,最後在社友贊助下得以印製。李浩妍回憶,當年3月26日,企劃還相當零碎,但消息一出,不只社內幹部踴躍,學長姐也熱心幫忙,甚至好多夥伴取消返鄉車票趕回台北,「大家都覺得有點義不容辭」。雨落在黃色雨衣上、李浩妍走在青島東路,他說,有時會忘了自己的身分,「我不知道我是等著事情發生,還是要跟著一起靜坐、喊口號」。

 

特刊共有四個版面,除了頭版鮮明的「反黑箱服貿」大標外,翻開第二頁,「媒體歪風 誰來指正」、「當新聞變成一場秀」標語,也反映學生媒體在學運中的獨特觀點,自詡為第四權的監督者。李浩妍解釋,每家主流新聞媒體報導太陽花的角度都不同,各自立場明顯,「像是照妖鏡」,能夠看清楚媒體的本質。現職為工商時報記者、當年僅大二的林惟崧也說,學生媒體在學運中,延續了年輕人的精神與狀態。

圖/李浩妍 提供

不受利益與政治操縱,學生記者包圍國會內、外,

將同學的低吼、高亢的悲鳴,遠播臺灣各個角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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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/李浩妍 提供

圖/資料照片

回頭看,李浩妍雖認為特刊內容稍嫌稚嫩、尷尬,但反叛的精神,仍留在體內。林惟崧當時邀請創作〈島嶼天光〉一曲的樂團「滅火器」受訪,他分享,自己是樂迷,滅火器如同「年輕人的KOL」,那場專訪讓原本不太關注政治新聞的他,長出對政治的自我意識。「對我來說都是第一次」,林惟崧提及,當時看見許多政治核心人物,現在回想起現場畫面還是相當震撼,成為他日後成為政治記者的契機之一。

「那個初衷跟勇氣,經得起時間的考驗」李浩妍說,長大後意識到總有人更厲害、更聰明,即使特刊並不完美,然而,這一場由學生發起的運動、學生撰寫的報導,都代表「原來十年前,自己也不是一個平凡人耶!」

 

太陽花學運為台灣獨立學生媒體種下的花田,

如今花期已過,花香也不再刺鼻。

靠著自主聚集、形成的學生獨立媒體,人數依組織規模而定,從10人的編輯部,到30人以上的大型社團都有。

學媒不牽扯利益關係,報導方向相對多元,編輯、記者通常由學生們屆屆培養,傳承採訪撰稿經驗,也延續新聞精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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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學生會管理,雖無法在第一時間獲得校內資源,卻促使《政大學聲》步上獨立之路。第11屆總編輯江昇解釋,《政大學聲》原為政治大學學生會於2012年出版的紙本刊物,然而幹部日漸發覺,學生會也是報導對象之一,新聞內容不應受組織控制,《政大學聲》便於2020年正式成為學術性社團,關注宿舍、周邊交通等校園新聞,也追蹤校園浪犬爭議多年。

 

「基本上你要做到的,就是揭發真相這件事情」,楊紫葳解釋,《師青》報導不限縮於校園內,而是大力擁抱各類議題,如本土語言、地方創生、環保等。現為台灣語文學系學生、第70屆總編輯李佳殷認為,「我們都自稱說是師大唯一獨立的學生媒體,所以我們就不用、不需要為學校背書」,學生媒體與台文系同在充滿批判力的環境,加入契機是想回饋社會,不用顧忌學校的《師青》成為首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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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生的批判力道未必亞於主流媒體,且不僅止於校園,《新聞人報社》多年來追蹤同志大遊行、樂生記者會,並撰寫各類勞權議題,從校內的「無薪實習生」,到血汗鄉土劇「假雇傭真承攬」、受暴移工與仲介制度等專題報導,皆出自學生筆下。《新聞人報社》旗下刊物《新聞人正期刊》前總編輯蔡佩珈表示,給記者報導方向建議時,會考量是否有大眾媒體曾做過類似題目,期盼學生能找到全新切入議題的角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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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「厭世情緒的來源,不只是年輕世代面對社會環境的失望與無助,更源自世代間的不理解。……」

「厭世並不是一件壞事。」

圖/取自新聞人報社〈正期刊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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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「憂鬱症議題逐漸被廣泛討論,在患者身邊默默付出、給予患者支持照顧的陪伴者卻時常被遺忘。由於陪伴者需承受患者的情緒,無形中負擔的壓力不亞於患者本身。」

圖/取自新聞人報社〈正期刊〉

圖/資料照片(鐘珮寧 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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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/藍誼軒 攝

同樣受學生喜愛的藝術領域,如影劇、音樂工作者等人物專訪,成為學生獨立媒體記者的培養皿。不過,學生們的內心聲音也值得被傾聽;江昇分享,《政大學聲》2020年曾製作〈我們的秘密基地〉專題,4位受訪學生公開各自的校園秘密基地,包含頂樓水塔、山坡路等,皆成生活中的歸屬與慰藉。他說,即使秘密基地的專題無關大眾,文字仍觸及心靈深處,讓他相當難忘,也得到同學正面回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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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/截取自政大學聲

或許,那正是其他組織難以觸及的角落,

有一群人正默默守護自由的花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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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找到合適的新聞題目、第一次寄出採訪邀約信、第一次見到受訪者,第一次,他們開口問第一個問題,在深夜寫下第一個字。

學生獨立媒體紀念著許多人「第一次」成為記者的瞬間,有錯誤,也有輕狂的成就。這片花田,還期盼年年有人澆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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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《新聞人報社》旗下數位媒體《新聞人電子報》副總編輯,後續也加入《政大學聲》、《師大青年報》的姚希亮回憶,大一剛入社,就有學姐帶領他到同志大遊行採訪,而學姐不僅是替他審稿的編輯,也是他在社內重要的啟蒙導師,讓他有在不同學生媒體奉獻的動力;他說,自已雖不及專業,但若能將已有的知識、技能,傳遞給沒有新聞背景的學生,翻轉對新聞的負面印象,甚至成為職志,「這樣就足矣啦。」

無償的付出,是最美的種子。曾任《新聞人電子報》總編輯的王良博苦笑說,社團當年資金匱乏,聽聞有學長姐在社桌做起「家庭代工」,甚至賣血只為籌社費,更不可能獲實質酬勞。蔡佩珈提到,當初參加學媒是因為對公民學科有濃厚興趣,學生媒體恰巧是個適合訓練寫作、採訪的管道,能獲得其他人的回饋與建議,一起抓出盲點、成長,「志同道合的人都在這個社團裡面,所以我就會一直想要待下去。」

然而,眼看身邊許多同學決定直接投入業界實習,姚希亮反而期許自己在大學期間接觸不同於主流的媒體;王良博則認為,在學媒累積經驗,同時驗證自己對新聞產業的喜愛程度,再考慮要不要進入業界。林惟崧分享,當年與他一起在學媒製作新聞的夥伴,至少10位至今仍在新聞界耕耘。

與好朋友一起到處奔走製作新聞、在社團空間無所事事,待上一下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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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/藍誼軒 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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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惟崧

圖/藍誼軒 攝

圖/林芷君 攝

圖/資料照片(楊紫葳 攝)

作為社團的獨立學媒定期辦理活動,凝聚社員向心力。

圖/資料照片

每一年,獨立學生媒體撒下的種子,大至整個社會、小至校園,王良博舉例,學生代表選舉對社會大眾並不重要,但這些主流媒體不會報導的題目,卻大幅影響在校學生,「其實永遠都有值得被監督的地方。」對他來說,學生媒體不單純僅提供訊息,而是當不公義的事情發生時,能完成批判的任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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